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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多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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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沒排她的手術,倪澈就登陸院網的資料庫看文獻。

臨近中午,院辦來電讓她過去,倪澈心裏納悶兒,自省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己犯了什麽事兒,直到敲響領導大門的時候還一臉懵懂。

倪澈萬萬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地見到這個人——魏千行。呵,難道是救了他的便宜弟弟,多了個分杯羹的繼承人,於是魏公子找上門來算賬了?

蘇科長迎上來,態度親昵,“我們倪醫生特別敬業,你看也沒好好休息兩天就繼續上班了,臉色還不太好……小倪,魏總百忙之中親自抽空來向你道謝,來來過來坐……”

魏千行一如既往地衣冠禽獸般淡定從容,倪澈也毫不掩飾眼神中“你又玩什麽花樣”的合理質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魏千行放下翹著的二郎腿,仿佛一個信號般,他身旁垂立的左今微微欠身,隨即朝門外走去。

“你們先聊,我陪左助理過去看看。”蘇勝這個老狐貍也很有眼色地溜了,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下倪澈和魏千行兩個人。

魏千行笑了笑,“小澈妹妹還為上次的事情生氣嗎?”他擡手捏了捏眉心,“上次是我喝多了,他們玩得有些過份我沒攔住,是我不對,今天,我是真心真意來跟你道歉加道謝的……你給那孩子輸了六百毫升血,真是辛苦了!”

“你想多了,我犯不上拿自己的血去還你那瓶酒。”倪澈心說,要是你以為我救活你弟弟是為了報覆你,那還真是太高估我對你的在意程度了。

“不不不,是你想多了,我是真心謝你的。很不巧,那孩子的血型十分特殊,他媽媽家沒人是這種血型,好巧不巧的我們家也沒有……”

魏千行的話還沒說完,倪澈已經大致聽懂了他的意思,心裏暗暗吃驚。

熊貓血是有遺傳性的,父母二人都不是RH陰性血而子女是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父母兩方的家族裏都沒有這種血型的人,子女卻是熊貓血的,就極少見到了。

如果魏千戎的生母是孫菲菲沒錯,那他父系龐大的魏氏親屬中居然也沒有RH陰性的顯性基因攜帶者,難免會令人心存懷疑。

看她的表情,魏千行就知道倪澈已經猜到了,“如果不是這次鬧得這麽嚴重,孫家沒有一個人的血能給他用,別人也不會在意到那孩子其實跟魏家半毛錢的關系也沒有。”

得到消息的魏千行一刻鐘都沒有浪費,連夜采集了樣本送去鑒定,不出意外的話,此時那份基因鑒定報告應該已經擺在他爸的辦公桌上了,希望能給他老人家的午餐添道不錯的開胃菜。

所以他可不是應該感謝倪澈麽,就算是找人除掉那個小雜種,也不過是鏟了一個遺產繼承人而已,現在經她如此一無私奉獻,不僅魏千戎今後沒戲了,連帶著最有可能上位的孫菲菲也給順便拾掇了,這一鍋端得多麽徹底利落。

倪澈顯然對這些豪門宅鬥的戲碼並不感興趣,她的初衷也並非在此,“如果你真的想謝我,讓我和Leon見一面。”

魏千行嘴角一勾,“小意思,明晚我來接你下班,一起吃個飯。”

“我不想再看見倪焰。”這個攪屎棍如果在場,她和Leon便沒機會好好說話。

“沒問題,有親的在,還要他這個表的做什麽——”

魏千行輕飄飄吐出一句,卻如鎮魂釘一樣將倪澈砸在原地,他居然也知道Leon的身份,是倪焰那個混蛋告訴他的嗎?這麽要命的事情他怎麽可以隨便跟阿貓阿狗都說,真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倪澈錯愕地盯著魏千行的背影瀟灑走出門去,就在大門關合的一瞬,彎腰為魏總擋門的左今向屋裏投來短暫的一瞥。

那張面孔在倪澈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她忽然覺得有幾分熟悉,又怎麽都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任憑一股寒意肆無忌憚地爬上脊背。

***

剛過五點鐘,景澄的電話撥進來。

倪澈看到那個備註名為J的來電有點吃驚,這好像還是兩個多月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打給她。

“在醫院等我,我來接你下班。”

“哦。”倪澈咬了下嘴唇,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覺,他就把她當自己人了?想到昨晚那匆忙淩亂的第一次,她感覺耳垂微微發燙,下意識握緊了手機。

景澄坐在車裏等,見她進來將空調風速調低了些,目光卻一直來回來去地掃在她身上,弄得她有種衣服穿反了被人發現一般的尷尬感覺。

“前面藥店停一下,我……買點東西。”倪澈忽然想起來一件要命的事情,本來早上就該去買的,被瞿美景一路鹹淡扯過來,居然把這事給徹底忘掉了,好在現在也不晚。

她推開車門疾步走進藥店,景澄想了想不放心,也下了車跟過去。他剛走到門口,就見買好藥的倪澈正邊往外走邊從藥盒裏摳出一粒白色藥片打算往嘴裏塞。

景澄一擡手將藥片截了下來,目光朝藥盒上一瞥,左炔諾孕酮片,緊急避孕用,瞬間眉頭一展,明白了個中奧秘。他幹脆連藥盒也給拿了過來,“吃這些對身體不好……萬一的話,我會負責。”那語氣就好像在說,別吃剩菜,肚子餓的話,我請客。

他攥著藥盒的手插/進褲袋,面色上看不出任何對某種“萬一”的絲毫擔憂,轉身朝車子走過去。倪澈一咬牙跟在後面,心說橫是人命不會出在你身上。

她系上安全帶,轉頭淡淡地說,“那個……不代表什麽,不用放在心上。”

景澄發動車子,剛從剎車踏板上擡起的腳又重重落了回去,車身陡然一聳,“我覺得很代表什麽,我很放在心上。”

“我為什麽又要去你家?”又是在提前一個路口的距離,倪澈才發現這根本不是送她回家的路,而是帶她回家的路。

“你剛捐了那麽多血,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先在我這裏把身體養好。”景澄在光線幽暗的地下車庫裏凝眸看她,目光中如星光流轉,動人心魄,“你不是說想要我的心抵債嗎?離得太遠怎麽拿去?”

他的面上掛著笑意,聲音低沈柔和,身體微微傾靠過來。倪澈怔忡,這人怎麽說浪就浪上了,連個過渡都沒有。

一進門,倪澈更是驚詫,餐桌上兩菜一湯外加切好的水果拼盤,空調吹出不易察覺的涼風攪擾著湯羹上氤氳的熱氣。她壓低嗓音問,“你家裏有位田螺姑娘?”

話音未落,身板紮實的“田螺阿姨”從廚房裏轉出來,笑出一臉細紋,“回來啦,趕緊吃飯吧,我這就走了。”

景澄吃飯的時候不大說話,倪澈也樂得悶頭苦吃,跟他在一起別的福利暫且不提,夥食質量還是很有保證的。

吃過飯,景澄主動包攬了洗碗的

“那個,我……還要查資料寫論文,我還是先回家了……”

“在這兒寫吧,正好我也要工作,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電腦。”景澄隨手就翻出一臺筆記本遞給她。

“我的文檔都在自己電腦裏……”

“電腦沒關機吧,IP地址給我,我幫你遠程覆制過來。”

“……”遠程覆制?說得這麽好聽呢?

十幾分鐘後,景澄將顯示器轉向倪澈,上面是同她電腦一模一樣的桌面,“需要什麽文檔你自己拖到優盤裏就行了……”他指了下星羅棋布的圖標,“桌面有點亂,該清理一下了。”

他倆都留意到桌面背景那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背對鏡頭並肩而立,正憑欄眺望前方一片蔚藍大海。

左側長發被風撩起的白衣女孩兒正是倪澈,而站在她身旁露出半邊側顏看向她的男人有著西方人特有的深邃眼窩和高挺鼻梁,同時也具有東方人常見的削峭唇線和黑色頭發。

景澄心想,這個就是那位名叫Leon的混血前男友吧,墓園見到過的那個男人。她把兩人的照片設置成電腦桌面,他在她心中的分量自不必說。

倪澈一把拖過電腦,轉過顯示屏切斷了景澄若有所思的視線,盡管倪浚那張臉連他自己照鏡子時都感覺陌生,可心虛的心理始終作祟,她不願景澄一直盯著他看,生怕有什麽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燈下黑的破綻。

景澄若無其事地轉身去搗鼓自己的電腦,倪澈也專心致志地打開論文和網絡圖書館查資料,兩個人分別占據主臥裏那張大寫字臺的一角,房間裏只餘機器運轉的輕微嗡鳴和嗒嗒敲打鍵盤的聲音。

倪澈覷著景澄那張被顯示器打了高光的俊美側顏,不禁回想當年她和景澄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麽。

景澄那會兒的偽裝身份是鯨理工大一的新生,現在回想起來,不得不說,他臥底身份中最有風險的設定便是這剛剛經歷過的高考。

高考階段,無非是一個人一生中掌握龐雜基礎知識系統最牢固的時期,在大學裏或社會上蕩滌一兩年,各種定律定理、簡答論述便大半要還給老師了,這種身份絕壁是比扮成市井混混、無賴流氓更難掩蓋漏洞的。

倪澈從小因為身體原因缺乏鍛煉,高中時期學習壓力大,各種頭疼腦熱的小病不斷,景澄來她家用得最多的理由就是幫她補習功課。

原本崇仲笙就只她這麽一個寶貝閨女,學習好賴對她來說沒什麽要緊,但倪希儀很在意女兒的學業,大抵是她覺得自己被倪家給養廢了,除了長得美之外一無是處,唯一拿得出手的字還是長大之後自己練的,因此格外希望女兒能走一條有文化有內涵的路線。

景澄幫她補習,她的成績就真的錦上添花,從高一時的年級五六十名一躍升至年級前三。

她記得大哥曾不經意地問過她景澄是不是真的那麽學霸,倪澈當時頗為自豪地回答,那當然了,就連升級試的拔高題他都能用更簡明的方法解出來,秒殺老師給出的標準答案。

這對倪澤來說該是多大的一顆定心丸,臥底們的能力和雙商自不必說,但兵匪雙方大抵還都有個通病,就是學習成績馬馬虎虎,警察斷不會找個書呆子出來打探消息的。

殊不知這個臥底不僅演技好、智商高,還是個電腦高手,她撞的不是槍口,而是炮口。

倪澈這邊想得出神,面前的屏幕自動開啟了屏保她都沒察覺,晃動的莫比烏斯環在她臉上映出詭異的光澤。

她沒做任何操作,顯示器陡然全暗,仿佛電源被切斷一般。

倪澈突然回神,查看電源指示燈還亮著悠悠的綠光,剛想朝景澄投去求助一瞥,就見屏幕左側亮起一條橘色光標,隨即劈裏啪啦蹦出一行童體字:冰箱裏有柚子茶,櫥櫃抽屜裏有巧克力和牛肉幹,客廳露臺有躺椅和夜景,旁邊的耳機裏有音樂……祝你溜號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底了,三次元的事情有點多,還會盡量保持日更,時間可能不會特別固定了,寫好改好就發,一般都會晚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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